第 18 章-《夏日倾情》
第(3/3)页
“傅总,盛小姐和她同事刚刚已经离开了,您还有其他事交待我做吗?
“云城也下雨了,有派车送她吗?”
迟疑一秒,姚展回答,“盛小姐同事有开车。”
“知道了,”电话里传来机场广播的声音,傅亦琛听了一会儿,才说,“我现在登机,将原定下午的会议改到明天。”
姚展忙说,“傅总,确认过您的行程,明天下午您有两小时空余,已经和盛小姐那边约好采访……”
这并非傅亦琛提前吩咐的,毕竟他也没料到,今天行程会临时出问题,改约到明天,完全是姚展情急之下的决定。
却也不是没有根据。
做人下属,揣度上意是必修功课,姚展这些年情商修炼到几近满格,很多时候,要远程替傅亦琛解决问题,不可能样样事情都先请示,那样效率太低,必要时候,他可以先斩后奏。
要是没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,姚展不会答应盛思夏。
果不其然,傅亦琛听完,并没有什么意见。
小心翼翼地结束这边通话,办公室内的电话紧接着响起来,是Rebecca打来的。
Rebecca,三年前由傅亦琛的执行秘书升为行政总监,之后,便由姚展接替她的工作。
这次专访,是《今日财经评论》那边主动联系到傅亦琛,准确地讲,是通过各种关系,层层人脉,才联系上姚展。
“怎么样,见到那位盛小姐没有?”平日里傲慢高冷的行政总,在老朋友面前,藏不住活泼。
姚展笑着回答,“已经走了。”
那边表示遗憾,“诶,我还想见一见她的庐山真面目呢,好可惜。”
“你早点说,我就帮你把话转达给傅总了,让他知道,你拿着高薪,还八卦他的私生活。”
“注意你的言辞,我和盛小姐就像是未曾谋面的朋友,那几年的生日礼物,都是我负责送的,”Rebecca不以为意,“做了几年秘书,这个盛小姐是他生活里唯一有姓名的女孩,你今天第一次见,难道不好奇?”
姚展想说,其实不是第一次见。
两年前的一个冬夜,姚展陪同傅亦琛因公事回国,去到一个繁华的南方城市。
等处理完,因天气原因航班延迟,多出来的半天时间,傅亦琛吩咐司机,开车到一所大学里。
他没问,但感觉傅亦琛此行的目的,像是要找人。
但他猜错了,傅亦琛只是让司机在大学校园里慢慢转了一圈,最后在经过艺术馆门口时,傅亦琛终于叫停。
门口贴着大幅海报,那晚有一场摄影作品拍卖展。
进去后,姚展默默地跟在傅亦琛身后,他不太理解,时常出入佳士得等各类奢侈品拍卖中心的傅亦琛,怎么会对这种外行的东西感兴趣。
直到傅亦琛停在一幅人像摄影前。
是个女孩,穿着墨绿色的丝绒长裙,手里松松的拎着一双高跟鞋,赤足垫脚地站在镜头前,脸庞干净,眼神盛着笑意,性.感之外又不乏天真。
一旁的文字介绍写着,摄影师:盛思夏。
记得那时候傅亦琛的眼神,是柔软的,蒙上一层雾。
带着些许陌生,仿佛他是头一回见到照片中的女孩。
最后,以姚展的名义,傅亦琛拍下这张照片,将它从大学艺术馆里,挂到他当时位于纽约高层公寓的墙壁上。
或许是多心,姚展没有留下自己的全名,只登记了一个姚字。
这件事一直是姚展心中的谜团,却不敢问,直到有天傅亦琛让他调查某天下午,盛思夏的行踪,他才恍然大悟。
谜题的解开,是为了更大的谜题。
不久前,在一场慈善拍卖晚会上,傅亦琛拍下一颗价值不菲的蓝钻,之后,由姚展负责联系一位顶级的珠宝设计师,应傅亦琛要求,把那颗蓝钻镶嵌在一顶皇冠上。
宝诗龙花瓣皇冠。
作为对珠宝首饰毫无了解的直男本男,之所以知道,全靠Rebecca。
她在集团扎根多年,小道消息灵通,不知从哪里知道这件事,兴冲冲地跑来和他科普关于这顶皇冠的历史。
“奇怪,这礼物是我拍回来的,礼盒都是我包的,仅此一件,明明五年前就送出去了,怎么又回到傅总手里了?”
Rebecca脑洞大开,“该不会是,盛小姐看中了我巧夺天工的包装,买椟还珠?”
姚展:“做梦吧你。”
于是他们一致认为,傅总当年惨遭拒绝,一蹶不振,才在美国定居那些年,这次重逢,傅总重燃爱火,拍下蓝钻,老瓶装新酒,再次发起追求攻势。
只不过,在盛思夏生日那天,傅总提前下班,将礼物送出去后,怎么第二天脸色更差了?
几乎把自己埋进工作里,没日没夜的满世界飞。
连带着整个集团,工作强度都翻了一番。
要不是了解到盛思夏目前在《今日财经评论》实习,原本他们一早就会拒绝这次专访。
这次亲眼见到盛思夏,除了外表上的优势,姚展暂时看不出什么。
但他打心底认为,能轻易调动傅总情绪的人,肯定是个很不简单的角色。
被认为“很不简单”的盛思夏,此刻正捂着右半边脸,经历着人生的第一次牙痛发作。
她和老周以及刘思明回到公司后,吃过午饭,牙就开始隐隐作痛,到下班时,连头都被传染,痛得快要抑郁了。
这种状态,还吃什么饭?她只能鸽掉秦锐,打车回家。
小姨还在旅行,陈妈长假未归,家里就她一个人,第二天,她向老周请好假,独自来到省口腔医院,挂号,拍片,最后确诊是智齿发炎。
医生拿着片子,对她说,“你这颗是阻生智齿,看见没,横着长的,必须拔掉,不然把旁边牙都挤歪了。”
盛思夏盯着医生手指的位置,“可是这牙,好像在牙龈里面,怎么拔?”
“先把牙龈切开,再拔。”
盛思夏欲哭无泪,“能不拔吗……”
医生乐笑了,“能啊,继续疼着,等半年后牙全歪了再来矫正,还是得拔。”
她想,生不如死,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。
交完费,躺到手术台上,医生让她尽量张开嘴,然后拿着细长麻醉针头,打进牙龈里,很快,嘴就没有知觉了。
医生很快处理完,缝完针,护士给伤口塞上棉球,扶盛思夏坐起来,还给她看看那颗带血的牙。
盛思夏捂着脸,拍照留念,戴上提前准备好的口罩,拿上护士交给她的术后需知,离开医院。
家里空无一人。
盛思夏揭开口罩,对着镜子一看,拔牙那边脸已经微微肿了起来,她将棉球吐出来,血已经止住,但喉咙里仍有血腥味。
术后需知上写着,两天不要刷牙,以流食为主,如果突然出血可以吃雪糕。
这倒是让她心情好了一点。
现在正是下午三点,也不知道老周那边,采访进行得怎么样了。
也是巧,她刚想到这,刘思明就发来消息,问她到底是真拔牙,还是在偷懒。
盛思夏懒得打字,直接把那张拔牙图发了过去。
刘思明:……你小心术后感染,最好去打消炎针,小心得干槽症。
盛思夏根本听都没听过这个名词,什么干槽症,她只想睡觉,现在可好,只能侧一边,以免压到伤口。
她睡着了,麻药退去,又迷迷糊糊被痛醒了。
支着手臂坐起来,盛思夏看见窗外殷红色的黄昏,家中安静得可怕,整个牙床,连带着喉咙和脑袋都剧痛不已,她忽然感觉被孤独感淹没。
喉咙里的血腥气更重,她带着不详的预感,走到卫生间,果然看见缝着黑线的伤口在往外渗血。
她坐回床上,试图玩游戏来转移注意力,但无法驱散紧张感,能感觉到血还在流,她心一慌,开始搜索刚才刘思明所说的干槽症。
不搜不得了,一搜,就是绝症没跑,连白血病的说法都出来了。
说不怕,是不可能的。
盛思夏甚至开始慌张地想,万一这血一直流下去,她要不要去医院挂个急诊。
天黑下来,门口有人按铃。
不会是小姨,也不会是快递或外卖,盛思夏现在安全感极低,警惕地蹑手蹑脚走到门口,透过猫眼朝外看。
是傅亦琛。
他来干什么?
她第一时间想到的,不是和他的绝交宣言,而是脸还肿着,头发凌乱,还穿着睡衣睡裤,刚才的口罩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。
她蓬头垢面,傅亦琛却衣冠楚楚。
这种形象,怎么见他?
这种对比,简直比网上那些“出门倒垃圾没化妆,遇见前任搂着美貌现任”更惨烈。
盛思夏很想装作不在家,只要自己不开门,傅亦琛自然无法进来,迟早会走,可是,因为病痛带来的排山倒海的孤独感,让她无法克制软弱情绪。
原来人很脆弱,只是失去一颗牙齿,就控制不住想要被关怀照顾的心情。
那么,面前这扇门,究竟是把傅亦琛挡在外面,还是她将自己困在其中?
盛思夏按下可视对讲机,看见那张熟悉的脸,几周不见,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,好像瘦了一些。
“傅总?”
“是我,听说你病了,买了点药和吃的,”他对着门,举了举手里的袋子,像是知道她看得见,“开一下门。”
盛思夏脱口而出,“生日那天我说过……”
“我答应了吗?”傅亦琛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。
她不说话。
那天从头到尾都是她自说自话,傅亦琛什么也没说,只是把礼物强塞给她,让她回去睡觉。
盛思夏走到门前,将门拉开一条小缝,只露出两只眼睛。
虽然只有半张脸,但眼神虚弱,皮肤苍白,眉头也皱着,像是在忍受疼痛。
刚才从对讲机里听到她说的那句话,有些口齿不清,想来是因为拔牙的缘故。
在傅亦琛印象中,盛思夏从来都是充满活力,笑得明媚灿烂,很少见到她这么柔弱的样子。
他的语气一下子温柔下来,“让我进去,看你没事我就走,你要是不想跟我说话,就不说,好吗?”
盛思夏躲在门口,轻轻吸了吸鼻子。
怎么办,看到他,就觉得委屈得不行。
他高大的身躯,挡住身后漫漫夕阳,目光专注而恳切,“Please?”
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