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二章-《方格玻璃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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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周树拍案而起,“你们他妈的这不叫夫妻牌?”

    杨继沉坐在椅子上,江珃坐在他身上,他抱着她,她打牌,偶尔轻声细语的交谈。

    杨继沉扬起眉峰,问其他人,“这是吗?”

    宋逸晟:“嘿,当然不是!怎么会是呢。”

    贺群: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季芸仙: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周树:“好啊,你们这群人,不行,老子要翻身!要革命要崛起!”

    周树把大衣一甩,撸起袖子,洗牌,“来来来,再来!”

    杨继沉单手揽着她,从桌上拿烟,刚碰到就被江珃打了下手。

    江珃:“今晚都第几根了,身上都是烟味儿。”

    杨继沉笑了,嗅了嗅,“味道很重?我怎么闻不到?”

    “老烟鬼。”

    杨继沉抱紧她,下巴搁颈窝那儿,他轻轻闻她身上的味道,沙哑道:“你身上很香啊。”

    江珃一痒,扭了扭,笑了出来,“别……”

    杨继沉眼尾微微上挑,和她拉开距离,笑着看她的后脑勺,她染的头发颜色越来越浅,更是依旧很好看,黄棕色的头发被她随意扎成一个球,白皙的脖颈间有几根发丝垂荡着,衬得少女气息十足。

    “胡了胡了!”江珃把牌一摊,转过头看杨继沉,笑得眼睛弯成月牙,“我又赢啦!”

    杨继沉:“可以啊,江师傅这手气,看来2010年运气会很好啊。”

    江珃没想太多,全心全意的打着,她不迷恋牌局,也只会在过年过节打着玩,偶尔玩那么几次还真挺有意思的。

    杨继沉耐心十足,抱着她坐了一晚上。

    天亮收场去放鞭炮,放完,都散了,宋逸晟住在江珃家,周树他们睡杨继沉那儿,季芸仙说什么也不肯多留,回去了。

    江珃把赢的钱分了几个放在红包里,进浴室洗漱,出来时,果不其然,她床上已经躺了个人。

    这次回墨城,杨继沉倒没有一次跳窗过,都是光明正大进来的,也不曾留宿过,有过几次缠绵,都是他勾引她去的他那边。

    江珃边擦脸边走出来,问道:“怎么过来了?”

    “腿麻,来找江师傅松松筋骨。”

    江珃坐在书桌前涂抹护肤品,“江师傅今天手很酸。”

    “赢钱赢的手酸?”

    江珃愉悦一笑。

    杨继沉坐起身,曲起右腿,直接把人拉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等会……我还没涂完呢。”

    杨继沉按住她脑袋,吻了上去。

    匆匆忙忙完事,他兴致高涨,也没用很多时间,就这么几下完了。

    江珃穿保暖裤,爬进了被窝,靠在他怀里,她戳他胸口,“禽兽,坏蛋,色狼。”

    杨继沉随她骂随她戳,想抽根烟,又想着她肯定不让,于是干脆喝了口水。

    他说:“我在你这儿睡,周树打呼噜,吵得不行。”

    “我这儿是什么?是宾馆啊?还是按摩院啊?”

    杨继沉嘴角弯起,“按摩院吧,这个听着形容的贴切些,或者,洗脚房也行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去过洗脚房啊?”江珃顺着他的话杆子往上爬。

    “我还真去过。”

    江珃推他,往边上挪了点,又被杨继沉拉了回去。

    他懒洋洋道:“那会刚和周树他们认识,喝多了没事干,走在路上瞎扯,看到一洗脚房,里头的姑娘排排坐,说谁进去就喊谁爸爸,我想着还挺赚,就走进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呢?”

    “然后那些女的都围上来,问我要哪个女的帮着洗脚,我就指定了一个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呢?”

    “然后……就洗脚了啊,按摩手法真的不错。”

    江珃一愣,这才反应过来他又在逗她。

    杨继沉敲敲她脑门,笑得不行,“你怎么那么好骗?”

    “你讨厌!走开!”

    杨继沉掐她屁股,“当然,还是江师傅的手法最舒服了。”

    江珃背过身不理他,杨继沉靠着床背坐了会,然后顺势躺下从后抱住她。

    冬日清晨的光清新而淡薄,穿透浅色的窗帘,空气中的细小尘埃漂浮着。

    不知怎么,杨继沉突然低低的说:“再等一等我,很快了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这个春节只下了一点点的雪,想捏个雪球还得收集好一会,雪下了融融了下,路面和屋檐一直是湿漉漉的,雪融的时候最冷了,那种湿冷能渗骨。

    最近流行十字绣,江珃绣了一个寒假,终于在雪融的时候得了冻疮。

    右手食指那儿红烂了一小块,又痒又疼,江眉给她抹药膏,郑锋没收十字绣,杨继沉给她买了副超级厚的棉手套,一天二十四小时戴着不准摘。

    于是江珃就成了独臂大侠,右手总是被裹在手套里,只能分清大拇指,剪刀石头布也只能出布和拳头,像哆啦A梦的手。

    江珃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,一个冻疮让全家人围着团团转,那要是缺胳膊断腿还不知道要怎样。

    杨继沉和季芸仙先后离开墨城,江珃走进机场,这手特瞩目。

    连季芸仙也笑了,说:“小珃,你这样子怪滑稽的。”

    穿的跟个韩剧女主角一样,手上却戴着一个蓝色的卡通棉手套。

    这个假期江珃几乎没见她笑过,她的心情好好坏坏,是怎么也笑不出来的,任何美好的事物摆在她眼前,她都浑然不知,心思不在这儿。

    难得,季芸仙笑了。

    江珃倒觉得这冻疮生的值得。

    季芸仙没有在季家多逗留,反而一门心思远赴澳大利亚。

    她说:“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江珃现在是真害怕听到这三个字了,她没忍住,叫住了季芸仙。

    季芸仙知道她要说什么,她说:“我不好,一点儿都不好,到了那边不会开心,不会睡好觉,小珃,一切都不会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你去看过嘉凯了吗?”

    季芸仙直到春节前夕才回墨城,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去浙州看过张嘉凯。

    季芸仙抬头,看了眼江珃,又低下头,“看了。”

    她去过了。

    江珃柔声道:“芸仙,我们都要往前走的,你也得往前走,只是这段路又远又长,也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能走过去,相信我,会有一天一切像重新来过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需要多久?我不知道需要多久,所以觉得难受,一点儿都看不到头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们打个赌,我赌两年,芸仙,我们就赌两年,等我们毕业的时候再来看这件事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两年……好啊……”

    江珃塞了一条薄荷糖给她,“新生活应该是糖和鲜花,不应该是烟和酒。”

    季芸仙垂下眼,嗯了声。

    “快进去吧,到了那边给我发短信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浙州的四月多雨,阴雨绵绵了好几日才得以见晴。

    江珃的日子一复一日的过着,作为一个大学生她真的很普通了,两点一线,上课吃饭睡觉遛狗。

    可四月初杨继沉开始了MotoGP的赛事,第一站是卡塔尔。

    他很忙,忙的几户都无暇顾及她,江珃也没多想,只是担心,也许是张嘉凯的事情留下的影响太大,她每次一见到他要上赛道都会这样担心。

    很多东西都是一瞬间的,发生了就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这场赛事从四月举办到了十一月,整整七个月,十八个站。

    江珃经历了一个人从冬天到春天到夏天再到秋天的滋味,暑假在家两个月,郑锋本想带她去国外观战,可想来想去都觉得麻烦,她不想让杨继沉分心。

    他前面十几站的水平比较稳定,虽然名次一般,但听郑锋说,这已经足够了,如果能稳到最后一站,总积分不会太差,应该能排得上名次,总之,这‘第一人’非他莫属。

    九月开学升大三,江珃的课程更少了,简直称得上是无所事事。

    双学位那儿练了两月钢琴,十月底月的时候江珃得到了个好消息。

    那位爆老师来电话时江珃正躺在床上剪指甲,小狗叼着球到处跑,江珃边让它乖点边剪,手机响了。

    爆老师说:“江珃是吗?我这边有个名额,要试试吗?”

    就这么,江珃的十一月被安排去了澳大利亚,一场演奏会正在等着她。

    江珃就差抱着徐单哭了。

    这两年弹的手指都快断了,也算熬出点头了。

    江珃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,她觉得这可能是她人生最辉煌的时刻,但也不碍事,这已经足够了。

    当晚江珃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杨继沉。

    杨继沉刚结束葡萄牙站的赛事,正在机场候机室等着飞往澳大利亚的飞机,小姑娘在电话那头兴奋了半天,声音很有生气,反复说做梦也没想到。

    杨继沉说:“是啊,真是做梦都没想到。”

    江珃诉说完自己的喜悦,问道:“你最后一站是几号?”

    “十一月七号。”

    “老师说,要先去彩排练习个把星期,演奏会在十一月中旬。还好寒假的时候爸爸带我办了护照,原本他是想带我去看你比赛的,现在倒成了演奏会的踩踏板。”

    江珃呈一个‘大‘字躺在床上,小狗跳上来舔她手,江珃笑呵呵的翻了个身,“杨杨,痒,乖,下去。”

    杨继沉双腿搭着,手里捏着口香糖的包装纸,他笑着说:“七号的比赛要来看吗?”

    “我不太确定能不能出去,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去,阿沉,我们好久没见面了。”

    “急什么,最多还半个月,实在不行等我比完了我去找你,和你一起回国。”

    “好啊……”江珃摸着小狗,说:“那回来了以后呢?你要继续去训练吗?”

    杨继沉把包装纸叠成一个小方块,慵懒道:“不去了,我在家相妇教狗。”

    “你又胡说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就胡说了,那狗是得好好教教,不该看就别乱看,做狗得识趣。”

    话落,候机室里进来两三个人,杨继沉抬眼,不紧不慢的补充道:“做人也得识趣。”

    “和女朋友打电话呢?”一人问。

    杨继沉微微挑眉示意。

    江珃听到动静,问道:“你在哪儿啊?”

    “机场。”

    “今天就过去吗?”

    “对啊。”

    江珃:“累不累?在飞机上睡一会吧,到了那边和我说一声。”

    “好,早点睡,别搞那些什么十字绣了,听话。”

    江珃嗯了声,眼珠子瞟着墙上裱好框的花开富贵十字绣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挂了电话,杨继沉和边上的人闲聊了几句。

    边上的人说:“YANG,等最后一站完了回去得好好休息一下,到时候要不要搞个庆功会?”

    闻言,坐在另外一侧的蒋龙抬起眼皮瞥了一眼他们,颇为讥讽的笑了声。

    这一笑,候机室里的气氛就奇怪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YANG,我说这比赛好歹能和F1齐名,怎么如今什么人都能进。”

    杨继沉把口香糖的包装袋拆了开来,重新折叠,笑道:“有钱能使鬼推磨。”

    蒋龙一听炸毛了,把手里的东西一摔,怒瞪着眼,“你他妈说谁呢?”

    杨继沉淡淡的看着他,似笑非笑着。

    蒋龙冷笑一声,站起身,少年趾高气扬的模样看起来特有冲劲,但过了头就显得愚蠢。

    杨继沉看着他这幅模样仔细回想了翻自己的过去,自己是不是也曾这么狂傲,有吧,但没这么显摆和无事生非。

    蒋龙:“你真他妈以为自己吊的不行了?搁这里还不是被人甩下一大截。”

    杨继沉抬手,把捏成方块的包装纸扔进了垃圾桶,漂亮的弧度,精准无误的扔了进去。

    “能甩你一截就行了。”杨继沉说。

    国外高手如云,杨继沉也有幸和MotoGP之王罗西同赛道跑圈,他们都是代表雅马哈车队出赛的,也算得上是同门,只是国籍不同,个人荣誉不同,名次先后,只要能得,那都是雅马哈收益。

    只可惜,今年的罗西在穆杰罗赛道受伤,两个分站冠军,得了第三名。过去九年蝉联九届MotoGP世界冠军,如果这次没有受伤,十连冠听起来倒是更激动人心。

    那些MotoGP的老将,比杨继沉都有经验,实力也都更胜一筹,中国在赛车这方面确实不如国外的,但近几年发展的也算快,以后未必没有立足之地。

    原本能去参加的名额只有杨继沉一个,他是被雅马哈赞助去的,而蒋龙能去倒是让盛覃费了很大一番功夫。

    张嘉凯离世的那个夏天,蒋龙也被邀请去日本训练,盛覃最不差钱,以公司的名义赞助了两千万给蒋龙进MotoGP。

    这中国第一人的位置就像皇帝座椅一样,有点想法的,都会被吸引。

    蒋龙觉得可笑,“甩了我又怎么样,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结果究竟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是啊,不到最后一刻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。”杨继沉笑笑说,“毕竟上帝的心意很难揣测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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