诚意-《龙凤呈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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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虽辩解的厉害,心中明白,但凡有可疑之处,多往深处联想,未雨绸缪总归没错。

    “先不说柳言白此人的古怪之处,咱们从红叶镇出来,被贺兰茵请到洛阳,立刻便有消息传回京城让陆千机也去洛阳,还给虞清递了消息说你哥有危险。”

    寇凛侧坐在扶手上,抱着手臂道,“稍后金矿案浮出水面,我本欲走,是被你拦了下来,临时决定去洛王府先发制人,而我还没出贺兰府,正在府中召集锦衣卫时,陆千机已经收到少主的指示,让他协助锦衣卫,也就是协助我……这位少主肯定在我身边,不然岂会知道的如此之快?”

    楚谣问:“还有呢?”

    寇凛继续道:“少影主喊齐了人马来对付我,甚至将虞清一并引来,可咱们在洛阳待了许久,除了让陆千机帮我之外,至今毫无动静。与以前在京城里他隔三差五寻我麻烦,想杀我相比,这正常么?谣谣,他改策略了,他想策反我。所以我一邀请他去福建,他立马答应了。柳言白即使不是少影主,也应是天影中人,关于这一点,我有七成把握。”

    楚谣忐忑着问:“那天影是为我小舅舅谋反之事,你又有几成把握呢?”

    “目前为止,不到一半。”寇凛双腿伸直,微垂视线盯着自己的鞋子。

    “单凭我外公瞒着谢从琰的身世?也许就是谢从琰的母亲只想让儿子衣食无忧,不希望他卷入皇权斗争……”

    楚谣低声说着,视线同样下垂,看着面前的地图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的她,并不是很能理解寇凛口中的“风雨飘摇,国破家亡”。她只知江山易主原本就不容易,更别提已被寇凛知悉,天影肯定是要完蛋的。

    她真不想谢从琰与天影这邪教沾上任何关系,这样一来,不只谢从琰,她父亲,他们楚氏一族全都会惹上一身麻烦。

    所以她试图找出所有不合理之处。

    “你外公一定知道真相,若不然,难道是谢从琰的母亲派人追杀贺兰夫人?她有这么大本事,也无需侍女去引开追兵了。”寇凛回的十分笃定,“还记得我为何请圣上为我画一幅我姐姐的画像,正是因为我发现有人在调查我。他们调查的路线,是我幼时逃难的路线。现在我才知道,他们不是查我,查的是贺兰夫人。”

    楚谣这颗心渐渐快要沉底了。

    寇凛再补一刀:“而且你外公十八年前带着那么多人战死在塔儿谷,只为了给谢从琰在京中奔个前程?过上安稳日子?再看天影一路帮着宋家,与定国公府沆瀣一气,怎么看都是在逼着宋家儿孙与宋锡不和,撺掇着宋家造反,让宋亦枫那个没脑子的东西早点丢掉军权,让出中军大都督的位置给谢从琰。”

    楚谣心情沮丧,动了动唇,又不知该说什么。

    寇凛站起身,伸手去扶她:“当然,这些只是零零碎碎的佐证,无法作为直接证据,是以我连一半把握也没有,只能等着看你爹的第二封回信。”

    楚谣就着他的手也起身,随着他往议事厅外走:“你又给爹写信了?”

    “不,我只是让爹近来多多观察一下谢从琰,若有异常,及时通知我一声。”临近门口,寇凛将声音压低了些,“若我这个乌鸦嘴真的一不小心蒙对了,那么天影不清楚谢从琰是否已经知道身世,最着急的就是他的心态,大事未成,他们不敢轻易暴露,但定会开始着手撩拨谢从琰了。”

    见楚谣神色恍惚的模样,他安慰着道,“你也说了,我不过是猜测,只需错一处,全都不成立。与你爹商议,无非是早作准备。任何时候,我们都不能让自己处于被动。”

    “我明白。那留着贺兰夫人有什么用?”

    “不清楚,是你爹让留着,给他送进京去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路上没再说话,回到房间里两人就熄灯睡下了。

    寇凛熬了一夜,困倦的很,睡的极快。

    楚谣反而翻来覆去,心烦意乱。

    寇凛说他只有一半的把握,但楚谣顺着他说的那些“疑点”去想,越想越有可能。

    楚谣可以放心的是,她父亲肯定不会参与谋反的,历来谋反成功几率都不大,但代价却很沉重,动辄株连九族。

    她父亲安安稳稳的扶太子登基,今后必是内阁首辅,太子一贯对他言听计从,他谋反做什么?

    但谢从琰她不敢保证,因为连她父亲也看不透谢从琰的想法。

    从前谢从琰没有野心,也多半源于没有生出野心的条件。

    当有条件后,难保不会生出其他想法。

    楚谣侧过身,枕着自己的手臂,通过塞进房内的月光,静静看着寇凛的侧脸。

    寇凛一定会捣毁天影,不给他们谋反机会的。

    “国家兴亡”这个理由过于厚重,楚谣理解不了,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,但她心里清楚。

    谢从琰从不争到争,倘若心态生出变化,绝大部分是源于他的“不甘心”。

    而他最大的不甘,是她。

    比求而不得更痛苦的,是连“求”也不能“求”,这“舅甥”的身份,不知折磨了他多少年。

    他若真夺了帝位,一定会杀寇凛。

    而自己嫁过人,不可能再嫁帝王。最后的下场,指不定真会回到从前对谢从琰的猜忌上,成为一个被私藏起来的禁脔。

    于公于私,寇凛都没有放任的理由。

    楚谣抽出手臂,探入被中摸了摸腿,经过这次的事情,她已经不恼谢从琰了,仍当他是可以倚仗信赖的亲人。

    她胡思乱想的这些,也只是以她对谢从琰的了解,做出的一些假设罢了。

    只希望这些假设不要成真。

    她忧虑着又翻了个身,一条手臂将她揽进怀里,寇凛的声音带着些半梦半醒的鼻音:“我告诉你,只是不想瞒着你,你有个数就行。有我和你爹在,这些事哪里轮得到你来操心?”

    楚谣往他怀里拱了拱,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翌日一大早,锦衣卫百户所外,停了几匹千里驹和一辆马车。寇凛先陪着楚谣乘坐马车,行至洛阳城外,让柳言白几人先走。

    马车偏离官道,在矮坡前停下来,听见段小江喊了一声“师兄”。

    等楚谣踩着垫脚下车,瞧见一位短打装扮的男子百无聊赖的坐在路边,二十六七岁的年纪,相貌清秀,身形也一样清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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