擂台-《龙凤呈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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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徐旻听也不听,只管往前闯。

    “嘭!”

    护卫长先开了一枪,打在徐旻抬起的脚前。

    徐旻被逼停下来。

    他身后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赫然拔剑,冷笑道:“来,比一比是你的枪快,还是我的剑快!”

    “此人是徐旻的次子徐淼。”楚谣前几日见过他,“原本徐旻上岛没带他来,这几日才喊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听说是个江湖高手。”寇凛略有耳闻。

    徐淼比段冲小了两三岁,自幼颇有志向,看不起整日里打打杀杀抢地盘的海盗,不想留在强盗窝里子承父业,徐旻便送他上了岸,去往雁荡山念书习武,悉心栽培着。

    他也不负期望,七年前在南七省武林大会上一剑成名,混出不少名号,什么“南岭第一剑”、“雁荡公子”之类。

    衣锦还乡回到海上,徐淼还没来得及炫耀,他在半路遇上了段冲,非得装上去,嘲讽他“盖世悍匪”的名号,只是因为海上人见识浅,不知山外有山。

    于是被段冲撅断了剑,扒光了挂在桅杆上。

    自此徐淼再也没回岸上,专心留在徐旻的无涯岛,帮他父亲开阔版图,和麻风岛抢地盘抢生意。

    当然,这些都是传言。

    在传言中,段冲总是“神”一样的存在,必定有夸张的成分。

    但综合各路信息,寇凛认为这个传言是真的。

    “都在干什么?”

    僵持中,金鸩的声音响起。

    包圆了的护卫从后方让出一条道,刚从议事厅回来的金鸩走进来,一扬手臂,让护卫们都收回进攻的姿态。

    哗啦啦一阵收起兵器的声音。

    徐淼也收剑归鞘,温文尔雅的抱拳:“金伯父,得罪了。”

    金鸩微微点头示意,他对小辈儿向来比同辈之人更客气,于是目光转向徐旻时,眼底冷的结出冰:“徐旻,你闹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肯出来就好。”徐旻闹了这半响,还不见段冲现身,如今也不再金鸩身边,更确定今晨有人偷送来他房间的告密信是真的,段冲和金鸩起了冲突,两人已经决裂,怕被段冲夺权,金鸩对他下了毒,如今关押在地牢,生死未卜。

    而金鸩有旧疾在身,损及心脉,动不了武。

    “我已经说过,我不会和三和藩合作。”因每次都来游说他卖军火给三和藩,金鸩烦不胜烦,故而一直避而不见。

    “不是这事儿,是关于四省联军的。”徐旻背起手。

    金鸩道:“不是说好了退?”

    徐旻道:“退是你说的,我不同意。”

    金鸩冷笑:“你不同意有什么用,难不成你说了算?”

    当着众人和儿子的面,徐旻脸色一黑:“金鸩,你凡事总爱压我们一头,我们是看在你虚长我们几岁,才让着你,别欺人太甚了!”

    金鸩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:“欺你又如何?”

    徐旻压住火气:“咱们在海上讨生活,靠天靠命靠本事,从前不知谁说了算时,都是谁的胳膊粗听谁的。从前听你的,是我技不如人斗不过你。”

    金鸩莞尔:“所以呢?”

    徐旻抬起下巴:“现在老子不服,老子要依照咱们海上解决问题的办法,像你挑战,要么你和我打一场,要么让晚辈代我们动手,谁赢听谁的。”

    金鸩笑着道:“我可没空理你。”

    徐旻讽刺道:“是没空,还是不敢?你从前的嚣张气焰呢?单枪匹马杀上我无涯岛的气概呢?”他指着周围护从,“如今,就指着他们和他们手里的火器了?”

    金鸩不理会他的嘲讽,扬了扬眉:“徐旻,时代不同了,现在不是比谁的胳膊粗,是比谁的头脑好,谁手里的资源多。”

    言罢绕过他们往屋里走,厉喝,“轰出去,反抗者杀!”

    再是一阵哗啦啦,护卫们再抬枪口。

    阿青先礼后兵,伸出手臂:“徐大当家,请!”

    徐旻脸色陡变,知道自己已经触怒了金鸩,想起那告密信末尾提出的建议,高声道:“金鸩,我会在山下摆个擂台,等你七日!待第七日太阳落山之前,你和段冲若都不应战的话……”

    话说一半留一半,他也一拂袖转身离开,“走!”

    “七日。”金鸩喃喃。

    他挥臂示意众人全都退下,朝西侧厢房窗口望去。

    “啧啧。”寇凛倚着窗,看热闹看的也不困乏了,精神抖擞,“徐旻这一招用的妙,擂台摆在山下,金爷若不应战,麻风岛遭人耻笑不说,段冲的叛变,金爷的伤势,必定会越传越夸张,怕是会生出许多变故来。”

    金鸩走到窗前来:“是楚尚书泄露出去的吧?连这摆擂台的法子,都是他教的?”

    楚谣也走到窗前,攥了下手:“金爷何出此言?”

    金鸩脸色难看:“我与他定下了七日之约。他说有办法教导好段冲,就是这样的法子,想逼着段冲认错,从牢里出来打擂台?”

    楚谣微讶,抿唇不语,听上去的确是她爹的行事风格。

    见金鸩准备去找楚修宁理论,寇凛忙不迭道:“金爷,按照你们的约定来说,我岳父此举不算犯规。”

    金鸩薄唇紧紧一抿,碍着楚谣,只在心里骂了句“卑鄙小人”,:“但我要的是段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,发自内心的悔改,而不是被迫低头。”

    寇凛试探着问:“也就是说,段冲会低头?”

    “不会。”金鸩太了解他了,“段冲脑子里就一根筋,一旦拧了很难扳正,除非我上擂台去,快被徐旻给打死了,不然他绝不会低头,和我拧到底。”

    “那您上不上擂台?”寇凛再问。

    “不上。”金鸩拧起来也不遑多让,“逼迫来的低头没有任何意义,何况……”

    他宁愿丢脸,宁愿接下来焦头烂额的应对各方试探与刁难,也不要楚修宁如愿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徐旻说到做到,真在山脚下人来人往之地,请人搭建了一个擂台。

    擂台离地三丈,台面宽两丈长三丈,披红挂绿,十分扎眼。

    一派风流潇洒的徐淼抱剑站在擂台上,本身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。加上徐旻的推波助澜,约战一事在岛上造成极大的轰动,更是引得众多岛外人纷至沓来。

    一连摆了六日,不见金鸩一方有任何动静。

    第七日,也是约定的最后一日,从早上起,擂台方圆数丈便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,里三层外三层。

    有的人特意带了凳子来,等时坐下,需要朝擂台看时,可以站在凳子上。

    从上午等到晌午,再从晌午等到下午,眼瞅着日头逐渐向西面移动,即将落入海中,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氛开始在人群中蔓延。

    围观者中,多半是麻风岛的常驻岛民和商户。

    起初,他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,想看“盖世悍匪”怎样吊打“雁荡公子”,想知道段冲究竟是怎样撅断徐淼手中宝剑的。

    但随着金鸩一方迟迟不迎战,他们开始慌了,开始认真揣测传言的真实性。

    难道段冲真的和金鸩决裂,还被下了毒囚禁起来了?

    难道金鸩真的命不久矣了?

    他们该怎么办?

    近来四声剿匪的消息甚嚣尘上,身在麻风岛,他们根本没在怕的。

    可若传言为真,麻风岛怕是危险了。

    他们是不是要提早做打算了?

    坐在前排喝茶的徐旻仰头看一眼天色,听着人群中的窃窃私语,眼神有些得意,对右手边的陈七道:“七娘,咱们也得重新打算打算了。”

    陈七微微皱着眉,接过手下递上来的水囊,喝了口水,不说话。

    徐旻再扭脸看向左手边的三和藩少主染谷一郎,以东瀛语说了几句话。

    染谷一郎烦躁道:“我现在最关心的不是军火买卖,是何时才能报仇,我这几日连着见到他好几次,每次都挑衅我!”

    徐旻知道他说的仇人是寇凛,先前染谷一郎率军攻打金竹,抓了许多小孩子做掩护,却被寇凛破坏,功亏一篑。

    徐旻不知寇凛的身份,只知金鸩近来在院子里养了个美人,这人似乎是那美人的丈夫,何等复杂的关系。

    但徐旻也不想帮染谷一郎去杀寇凛,一是先前见过寇凛与段冲交手,此人武功不低,不好对付。

    二是染谷一郎抓小孩儿为质的行为,他甚是不耻。

    所以徐旻只说了句“大局为重”,便没再接他的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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