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4章 却一爱难求(3)-《白月光分手日常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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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温!般!弱!”

    起了热还做什么美梦!她不怕死得更快些么!

    “橙子,吃橙子……”

    她不住说着梦话。

    沈辟寒面色阴晴不定,在拍死她与叫醒她之间来回游走,最后伏下肩来,忍耐着她的过分动作。她发了一身汗,颈间全是水珠,又难受蜷缩起来,沈辟寒拧了湿帕子,擦去她衣裳外头的汗水。

    天快亮了。

    沈辟寒将帕子收回袖中,手指摸了下她额头,却是退了一点灼热。

    沈辟寒冷哼了声,麻烦的女人。

    “温般弱,祸害遗千年,你可别轻易死了。”顿了顿,他说,“我等着,等着你来杀我!”

    日后,般弱牵起红枣,精神奕奕,清清爽爽出发。

    蒙照驮着主人过来,蹭了蹭小母马的脑袋。

    沈辟寒懒得观看她那滋润进补的小肉脸,冷冰冰丢来一句,“群英会要开了,若赶不到,仔细你的皮!”

    般弱跟他死对头多年,脏话狠话都听得耳朵生茧,只要不是昨日那番艳色生香大场面,般弱自信自己是没有性命之忧的。而且俩人斗归斗,出门在外,还是同一个命运小团体,沈辟寒自然不会让别人看了她的笑话,要处罚也是私下里,能有多重?

    当然,她也不能太过自信,沈辟寒背地里想弄死她不是头一回了。

    般弱一面警惕他的发难,一面拍着胸脯保证,“少庄主放心,您尽管去夺天下第一,我就在您身后摇旗呐喊!”

    “我要天下第一做什么?”

    沈辟寒瞥了她眼。

    “该气死的还是要被气死的。”

    般弱想了想,不禁嘴他,“可能天下第一的功夫更好,不那么容易气死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点苍全员继续赶路。

    般弱同小四玩得最好,跟他道谢,“你请的女大夫可真体贴,还会艾灸呢!我肚子舒服多了!”

    她大夸特夸,“手法还很好呢,没有给我滴出一颗血泡来!”

    小四心道,我什么时候请了艾灸女大夫?

    那可是另外的价钱!

    小四瞄了一眼前方身形端正的少庄主,只得心虚接受了般弱的夸奖。

    云州,镇安堡。

    般弱一行人受到了全堡上下热烈招待,当然重点关照的是沈辟寒,何大小姐选婿名单的前名。自沈辟寒摘了姻缘娘子孔青束的项上人头,扔到官府门外,领了一笔赏金后,群英阁排名变动,十七岁的点苍郎君谁人不知?

    数日后,群英会开场,天下豪杰各显神通。

    般弱装了一袋沾盐的西瓜籽,边磕边看。

    大摔碑手!好!

    梯云纵!妙啊!

    越女销魂剑法!真不错!

    打起来都打起来!

    小四也不见外,抓了一把西瓜籽放到手心,跟般弱唠嗑,“二小姐,您就不担心吗?”

    “担心什么?”

    小四呶呶嘴,示意她看向一旁,“何大小姐好像把咱们的少庄主看成囊中之物了,前些天我还听见何大小姐问少庄主有没有通房。”

    “哎呀,思春少女,正常正常。”

    般弱恨不得撮合俩人,说不定大美人心肠柔软,正合适救赎沈辟寒这种疯批,让他少点发疯呢!

    小四试探地问,“您不生气?”

    “我有什么好生气?”般弱又分他一把瓜籽,“我放鞭炮祝少庄主早生贵子!”

    说话之间,她皮肉冷得发紧。

    是谁狗胆又想谋害她?!

    小四一对笑眼望着二小姐飞舞的淡红发带,俏丽得真好看。

    小四悄悄躲进二小姐的影子里。

    这一届群英会质量很高,九大门派镇场,有初露峥嵘的意气少年,也有大器晚成的隐世高手,眼花缭乱的交手,看得人心血澎湃。般弱也跃跃欲试,跑上去打了几场,她并不想扬名,因此都是游刃有余,点到为止,谁也不知她真正实力,只觉得这小辣椒带劲儿,不好惹。

    沈辟寒带着任务来的,他的目标是成为群英会的少年魁首。

    人人都称,沈辟寒提剑落九天,一力压群雄,竟有剑道天子的万面威风,着实年少了得。

    最后一场,是两大天骄的对决。

    何博圣,镇安侯长子,年十六岁,面白无须,风度翩翩,朝着沈辟寒微微一笑,“我与沈弟一见如故,今日切磋实乃人生快事,不管谁输谁赢,都不影响我与沈弟的情谊!”

    般弱摸了摸下巴,这家伙看起来很眼熟哩。

    沈辟寒在外人面前倒是不疯,谦谦有礼作揖,“兄长得罪。”

    何大小姐却不愿他们互相放水,她水袖翩飞,落到台上,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情意,“寒哥,我早前便说,我要的夫婿,当天下第一,今日你若赢了我兄长,我立即嫁你!”

    何博圣唉声叹气拆台,“真是女大不中留,还没嫁出去呢,便要哥哥做他的垫脚石。妹婿,你听见了吧?等会下手可轻点儿!”

    “……哥哥!”

    何大小姐娇羞跺了跺脚。

    众人发出一阵善意哄笑。

    镇安侯本想说两句,他属意自家儿子做武林盟主,不过沈辟寒异军突起,是当代不可多得的剑道天骄,而何红豆又是他的老来女,掌上明珠,向来是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,镇安候也舍不得委屈她。

    镇安侯又慢慢坐下,端起茶盏。

    反正都要花落何家,是谁重要?

    就在大家都接受这一桩强强联合的婚事时,那点苍郎君冷淡开口,“在下不愿,劳小姐费心。”

    刹那间,众人就像被捏住了嗓子,笑谈声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“……什么?!”

    镇安侯茶盏碎在脚边。

    何博圣兄妹亦是吃惊望他,“沈弟已有心上人了?”

    沈辟寒微顿,视线微妙扫过混在人群里的二小姐。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何博圣兄妹齐齐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何博圣道,“既是如此,我妹妹哪里不好?你不要担心她的脾气,她素有贤名,定会为你把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!而且医女也看过了,她好生养,不会让你沈家门庭冷落!”何红豆躲在兄长背后,羞红了脸。

    沈辟寒却有些不耐烦了,哪里来的歪理,还强行买一送一的?

    “我是要这做群英会盟主,不是来娶妻的!”

    “那不成。”何博圣根本不放过他,“这世人皆知,红豆将会嫁给天下第一的盟主,你到时又不娶她,岂不是毁坏她闺中的清名?”

    沈辟寒撂了眼,“若何兄得胜,难道也要娶何红豆?”

    “小子放肆!!!”

    何博圣大怒,使出一手快剑,罡气直袭面门。

    “太慢了。”

    沈辟寒避也不避,他轻功与身法已是登峰造极,连剑都未出,弹指震碎了龙虎剑。

    一指春秋!

    何博圣见家传宝剑被毁,怒火攻心,硬生生呕了一口血。

    “哥哥!!!”

    镇安侯怎能坐得住,他轻喝一声,纵身而来,“小子好胆!”

    鱼龙听禅!

    沈辟寒耳尖一动,脚步回转,剑鞘抵住了镇安侯飞来石掌。

    “锵!”

    他手指拨动,横剑在颈,眸底尽是深深寒意。

    般弱跟小四小五小六都惊呆了。

    结亲不成就翻脸?!

    沈辟寒以一敌二,颇有余力,般弱都想为他鼓掌。

    然而不能。

    般弱也是有任务的,由老庄主亲自下发,她的任务不是夺得天下第一,而是让沈辟寒跟何家搞好关系。本来嘛,旗开得胜,娶亲佳人,一箭双雕,多么美好的事儿啊,沈辟寒偏偏不解风情,直接暴揍人家的父兄!

    般弱急得想掐人中。

    般弱对着小四等人说,“快,你们随便一个假扮盗贼,把我掳走,决不能让少庄主跟何家继续交恶!”

    “阿兄!阿兄救我!”

    般弱很浮夸叫了一声。

    蒙面小五勒住她的腰,消失在人群当中。

    沈辟寒果真上当,丢开何家父子,身轻如燕,脚尖掠过排排屋檐,直追小五而去。小五还没到城门呢,就被沈辟寒踹飞了后背心,那骨骼爆响的声音听得般弱一阵牙酸,她连忙挽住沈辟寒的胳膊,叠声安抚,“我没事!我没事!”

    沈辟寒眼尾点染赤红,气息也是乱的,掐着她的后颈,“再乱跑,断了你的腿!”

    主角都跑了,群英会自然是不了了之。

    而沈辟寒那一剑未出,却立败镇安侯父子,引得天下争议不断。

    沈辟寒也不愿久留,领着人又回了点苍山庄。

    “孽畜跪下!!!”

    沈负雪一声暴喝。

    沈辟寒折下双膝,跪在父母牌位前。

    “嘭!!!”

    沈负雪飞起一脚,踹得沈辟寒身形晃了晃,嘴角溢出血丝。

    “孽畜,你可知错?”

    他抿了抿唇,双眼漠然,“庄主,我不娶何红豆,我何错之有?”

    “你意气用事,你毁了我十年的心血!你做了天大的错事,你还要跟我顶嘴吗?”

    沈辟寒讥笑,“庄主何必动怒,您不就是想要镇安侯的武林势力?这有何难?庄主宝刀未老,那何红豆不过是个小女孩,情窦初开,比我那蠢娘娘可好哄骗多了,哪里逃得过庄主天下无双的美男策?”

    “啪!”

    少庄主被打得偏过头去,半边脸颊高高肿起,乌发凌乱披散,殷红的唇角粘连血丝,愈发显得妖异凌厉。

    一老一少,最亲近的血脉,却比仇人还要不堪。

    沈负雪闭了闭眼,又重新睁开,厉芒浮动,“是温般弱吧?她蛊惑你不娶何红豆?”

    沈辟寒断然否认,“她厌恶我还来不及,怎么会蛊惑我?我与她没有半分干系!”

    “是么?”

    沈负雪一双细眼好似能看透人心。

    “既如此,下个月她出嫁,你作为长兄的,送一送她罢。”

    沈辟寒猛地抬头,死死盯住,“什么?!”

    “温般弱为我点苍山庄效力多年,我这个做庄主的看在眼里,自然也要为她打算,我要收她为义女,送她风风光光出嫁!”

    沈负雪的眼神轻飘飘落在他脸上,渗着无尽的寒凉。

    “而你,长兄送嫁,天经地义!”

    他浑身凝固,嘴唇发青。

    沈负雪冷嗤了声,两指提起沈辟寒的衣领,俊美文气的面孔陡然迫近,恶鬼般啃噬年少多情的心肠。

    “沈橙!你看着我!你看看我这张脸,你比你爹还要像我!”

    “怎么,你不是最厌我与你娘娘有了夫妻之实,生了你这个人间孽障,至今心里龌蹉,都不肯唤我父亲,呵,旁人说你万古无青锋,一剑千秋,你冠绝当代,你光明磊落,你一身飒飒骨气!你从不犯错!我沈负雪倒要看看,在小温氏面前,你的骨气还有几分?”

    “你既要做君子谴责我,那就不要一边光风霁月唾骂我,一边衣冠禽兽闯你妹妹的闺房!那我沈家上梁不正下梁歪,可真是做了天下的笑话。”

    沈辟寒的爱意阴暗潮湿,是蛇蜕的湿皮,蝉剥的乌壳,那样细微谨慎,藏得不见天日,此刻却被人从肠子里,心肝里,脑髓里,强行撕扯出来,淅淅沥沥淌了一地。

    那么肮脏,那么龌蹉。

    他身子打起了摆子,冷汗直流,分不清是凄冷人间还是猩红地狱。

    “你果真对她动了情,是不是还想着大婚之日,带她私奔?”沈负雪负手而立,双眸幽深,“你爹,也真是死不瞑目。”

    轰!!!

    “你休要提他!休要!!!”

    沈辟寒呕出一口鲜血,淋了整个下颌跟脖颈,双目异常赤红,郁刀见血封喉,寒光凛冽,横在了沈负雪的颈前。

    “沈负雪你不配!!!”

    要不是他跟娘娘苟合被人撞见,那人又怎会郁郁而终?

    他早已认定了父亲,是会带他骑大马,放风筝,给他做小刀的父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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