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陆君平皱眉:“说清楚一点。” 张近将来龙去脉简略交待,最后犹豫了下,小心翼翼地说:“张大人说,说云娆姑娘很可能是……逃了。” 逃了。 那小丫头居然逃了? 陆君平眼瞳骤缩,还想说什么,风驰电掣间,容珺已身形如风,上前踹倒来人,一脚踩在他胸膛上。 容珺凤眸猩红,脸色阴沉得可怕,与平时判若两人,浑身透着一股子的阴寒暴戾,低沉的嗓音充满冷酷── “你们都是废物?那么多人还看不住一个小姑娘?” 陆君平诧然。 张近显然也没想到素来温文尔雅,待人谦和如沐春风的容大将军会如此,怔愣了好半晌,颤声道:“张大人已经派人在城内四处搜寻,但始终……” 容珺本就是习武之人,气力又比寻常人还要大,刚才一脚下去,他已被踹得生生呕出一大口血,说到最后不敢再说,怕再将人惹怒,会小命不保。 容珺倏地将人踹开,扭头就要出帐:“来人,备马!” 陆君平回过神,连忙斥喝:“谁也不许备马!” “你疯了吗?!” 陆君平上前,用力地将容珺拽到一旁,扭头冲着躺在地上的张近道:“你,出去!候在营帐外,不许任何人靠近营帐。” 张近狼狈的爬起身,连忙退下。 “殿下,我得回京。”容珺挥开陆君平的手。 陆君平差点被气笑:“回什么京?你现在回京就是抗旨,那是要掉头的,只要她的卖身契还在你手里,她离不了京,你急什么急?回去我就派人帮你一起找,肯定找得──” 容珺打断他:“她有卖身契。” “什么?” 陆君平神色几变,目光复杂的看着他。 “你将卖身契给她了?” “她知道卖身契收在哪。” 这句话寻常人可能听不出什么,对陆君平来说,信息量却不是一般的小。 他实在太了解容珺。 陆君平瞠目结舌,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,找回说话的声音:“你故意的?我记得你以前告诉过我,人是最禁不起考验和试探的,你忘了吗?你为什么要这样试探她?” 陆君平无法置信,气得不轻:“你疯了!” 疯了吗?容珺忽然笑了起来。 是啊,他早就疯了,早在前世她为他投井时就疯了。 男人瞳仁一片黑暗,微微涣散,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失落,像是丢了什么。 陆君平见他如此,一时间,冷意爬满背脊。 “我不管你与她之间如何,不管你为何要这样试探她,子玉,你清醒一点,冷静一点!她不过就是一个小丫鬟、一个女人,你不要忘了,我们都有大仇要报,当年你我结拜之时,你跟我说过什么?你说日后无论发生何事,勿忘初衷,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!” 谁知,容珺听完他苦口婆心的一顿劝之后,竟又微微笑了起来。 男人干净的眉眼尽是愉悦,目光却是说不出的悲凉。 陆君平一怔,瞬间毛骨悚然,竟不知如何再劝。 容珺记得,他上一世也曾用类似的话劝过陆君平。 那时温澜清被太子使计强占清白,被迫嫁入东宫,陆君平几欲崩溃,好几次都想拿一把刀冲到太子面前,与之同归于尽,次次都被他拦下。 他当时也劝陆君平,殿下,要以大局为重。 后来,云娆没了,父亲也劝他,子玉,要以大局为重。 “父亲,此次离京,长公主定会派人为难云娆,回京前,您务必代我看好──” 边关告急,皇帝急召,明帝身边的大太监就候在大厅,事发突然,刻不容缓,能托负之人唯有与自己血脉相连,同样背负血海深仇的亲人。 “知道了,你且放心,安心退敌。” 他还记得,当时父亲是这么对他承诺的。 那是他当下唯一可相信,可托负之人。 …… “子玉,我也没想到她对你用情至深,得知你要成亲,居然趁你离京时犯下傻事,人死不能复生,务必以大局为重。” …… “岑家的亲你不想结也得结,就只差临门一脚,你母亲的命,你那来不及出生就没了的妹妹,你隐忍负重的这二十余载,难道就要为了一个女人全都断送?!容珺,你给我冷静一点!” 当信仰崩塌,当最坚固的堡垒崩溃以后,该怎么办? 继续报仇?报仇之后呢?他还剩什么? 没人知道当年为何他要拦下那个小乞丐。 她上一辈子想要的,这次他都竭尽所能,想办法给她了,也准备好要放弃容家的一切,为什么还要逃? 他不是说过,再给他一点时间吗? 不是说,要等他回来,和他一块过乞巧节,上御街看唱神戏吗? 为什么要骗他? 为什么? 容珺闭眼,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,手背青筋毕露,下颌线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绷起来。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再次失去她,浑身血液仿佛都在倒流,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感袭遍全身,从里到外都是冰冷,如坠冰窖。 “文若,所谓的冷静,不过是未到痛处。” 男人涩然的嗓音,像是在压抑着偌大的痛苦一般。 说来说去还是要走。 陆君平觉得自己是没办法再和他沟通下去了,索性手中折扇一丢,提起置在一旁的佩刀:“我不管你在发什么疯,要走是吧?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再说。” 他原以为容珺会退怯,至少会犹豫,没想到容珺居然毫不迟疑地拿起腰间的铁笛,一副真要与他动手的模样。 艹! 陆君平瞬间冷静下来,飞快地将手里的刀丢到一旁,抬手制止:“且慢。” 他可打不过容珺,尤其是发疯状态下的。 “我不信你明知那个小通房想走,却什么都没做,子玉,你肯定还有留有一手,你冷静点。” “有,但我不放心,此时我若不回京,一旦她真离京,天大地大,我何处寻她?” “?” 所以你明知她要逃,还要让她逃究竟是闹哪样?这不是自找麻烦吗! 陆君平简直快被气死,还想再说什么,容珺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营帐。 “站住!” 容珺去意已绝,陆君平眼见人是拦不住了,也不管他会不会真和自己动手,直接刀一提,冲出去和他缠打起来。 陆君平想,自己若被容珺所伤,起码有回京的理由,明帝也许会生气,但只要推说是切磋时不小心误伤,再生气也不会要容珺的命,总比容珺抗旨离营,必死无疑的好。 明帝对他过于偏爱,太子储君之位明显受到威胁,不知派了多少人盯着他和容珺,就准备趁他还未站稳脚跟,先卸掉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,若卸不掉也得先拿捏在手里才行,容珺这一走,那无疑是给太子送上一份大礼。 绝对不能! 陆君平提着刀冲容珺冲上去时,已经做好他还手的心理准备,没想到这小子根本没有还手,反而直直撞到自己刀上。 容珺身手,在凌国可说数一数二的好,不可能躲不开,陆君平当下就反应过来,猜到他想干嘛,想收刀却已来不及。 锐利的刀锋刷地穿过容珺左边肩头,温热猩红溅到两人脸上,鲜血淋漓,怵目惊心。 “你真他娘的疯了!”饶是陆君平脾气再好,见他如此,也忍不住暴了粗口。 他知道容珺是故意的,甚至很可能在听见那小通房不见时,就想要这么干了,所以方才才装做一副要与他动手的模样! 容珺漠然抬眸,仿佛嫌陆君平下手不够重,猛地捉住他手上的刀,再朝自己肩头狠狠一捅。 鲜血喷溅在男人昳丽绝伦的脸庞上,衬得本就倾倒众生的脸庞绝美如画,妖异非常。 男人的面容有一瞬扭曲,下一瞬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,微微笑了起来:“文若,我想回京。” “艹!” 陆君平眼瞳一颤,吓得连忙扔掉手里的刀,扭头放声大吼:“军医呢?来人,赶紧给我把军医叫来!” 他知道容珺对那个小通房不一般,却不知道他已把人看得这么重,重得连命都能不要,还疯得不轻。 那小通房是给容珺下了情蛊是不是? 回过头,陆君平猛地倒抽一口气,见容珺试图拔刀,扩大伤势,终于忍不住一巴掌甩到他脸上。 儒雅清隽的男人被打得偏过头去,唇角渗出血来。 陆君平火大的攥起他的衣襟,咬牙切齿,低声怒道:“够了!行了!你给我适可而止,回京,我即刻想办法将你弄回京!父皇那边我来搞定!” 容珺抬眼,像以前两人每一次的闲聊一般,微微一笑:“多谢殿下。” 漂亮清隽的眉眼极为温柔,笑若春风。 要是他左肩上没插|着一把刀,浑身是血,陆君平都要以为自己此时其实正和容珺在茶楼里喝茶了。 “你再把自己往死里弄,待会儿连马都骑不了,你那个小通房照样找不回来!你给老子冷静点!” 容珺笑:“殿下金口已开,臣岂敢不从。” “……”你刚刚发疯时可不是这样的,啊! 陆君平简直没脾气了,张了张嘴,想破口大骂,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。 “容子玉,我认识你这么久,怎么就没发现你其实就是个疯子呢?居然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副德性。” “真是长本事了你!” 第(2/3)页